“叮咚”聲響起時,我正抓著扶手數第108次心跳。耳機裡的冥想導引根本壓不住腦中跑馬燈:「昨天會議說錯話了吧?」「下個月房貸怎麼辦?」
喉嚨像被人塞了團浸濕的報紙,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。
那時我還不知道,這種24小時自帶BGM的焦慮模式,就是托勒說的「小我噪音」。
按下人生靜音鍵的笨拙實驗
第一次嘗試「鼻尖定位法」時,我差點把自己憋死。照著步驟數三拍吸氣,結果數到二就開始打嗝。
「這什麼蠢方法!」我邊揉著發紅的鼻子邊嘟囔,但眼角餘光瞥到電腦螢幕倒影——那個弓著背像隨時要戰鬥的身影,突然覺得該給自己機會。
掌心雷達與分心大戰
真正救了我的竟是午餐的茶葉蛋。那天我照著第二步把雙手貼在還有餘溫的蛋殼上,溫熱觸感突然刺穿腦中雜音。「原來蛋殼表面有這麼多凹凸紋路啊⋯⋯」
這個發現讓我起雞皮疙瘩。
當然現實沒那麼戲劇化,更多時候是邊數呼吸邊偷瞄LINE訊息,或是感知掌心時突然想起忘記繳電費。但漸漸地,我能抓住3秒、5秒的「空白瞬間」,像暴雨裡突然出現的傘面。

菜籃阿嬤給我的神性快遞
轉折發生在超商排隊時。
前面阿嬤的購物籃裝著青江菜、粉紅壽桃和養樂多,我慣性要掏手機的瞬間,突然試著用「攝影師視角」掃描:菜葉上的水珠折射燈光像碎鑽,塑膠籃邊緣有處修補的透明膠帶。
神奇的是,當我注意到收銀機「嗶」聲帶著不同音高時,胸口那團糾結多年的毛線球「唰」地鬆開了。不是戲劇化的頓悟,而是像老舊電視突然調到清晰頻道。
在覺察與分心間擺盪的真實日常
現在的我依然會踩到「小我地雷」。
上週報告前焦慮發作,數呼吸數到變成咒罵老闆。但當我發現自己能邊發抖邊觀察「原來焦慮時手心真的會麻」,某種溫暖的抽離感就接管了現場。
神經科學說的DMN降噪,在我這裡更像是學會在腦中雜貨店裡,安靜地當個清醒的收銀員。
「原來神性不用追,」我邊擦著剛洗好的馬克杯邊喃喃自語。
杯緣熱氣在晨光裡畫出細小彩虹,而這次,我沒有急著拍照上傳——畢竟此時此刻的溫度,本來就不是社群能承載的維度啊。